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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剥夺

33.剥夺

走进学生公寓大门,崇谕发现宿管阿姨正在公告栏上贴新通知。她一看到他把外套搭在肩上,出过一身热汗的邋遢模样,就提醒说:“公寓的供水管道出了问题,要洗澡只能去2号楼的公共澡堂了。”

公共澡堂的名字叫做“波塞冬温汤”,简直不伦不类不东不西,而内部的装饰、构造也延续了这一特色。有淋浴,有浴缸,还有一个很大的池子,池中错落分布着假山,热气腾腾的水面上漂浮着满满的一层玫瑰花瓣。

“没人?我一个人包场?”崇谕有些意外,“看来这次的200鲁纳花得还算凑合。好香啊,不过这种感觉……是之前有谁用了很娘炮的沐浴露?”

他在莲蓬头下三两下洗完头发,然后无比享受地跳到大池子里,决定泡到受不了为止。

不到两分钟,他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几个女生的说笑声。他一开始以为是她们走错地方了,可过了一会儿她们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开始脱衣服,他顿时觉得不对劲了——该死!难道走错的人是我?

眼看女生们就要进来,崇谕赶紧绿着脸躲到偏僻处的一座假山后头。

嚓——拉门开启的声音。

“哇,好漂亮呀!这种规格得是贵族才能享受到的吧?”

“比想像中要好,不过200鲁纳还是换成1/4节鞭体结构更让人安心。”

“这个大浴池,好像是在模仿霓虹国的温泉。”

第一个声音活泼灵动,第二个声音骄傲从容,第三个声音恬静宛转。不用说,来的正是温蒂妮、法伊与宫本绚音,崇谕简直要在心中骂娘。

少女们洗完头发以后,也进入到池子里,一边泡澡一边闲聊。

“法伊,你明明长得这么可爱,为什么一天到晚却要戴着面纱呢?”温蒂妮说。

“就是因为我这么可爱,所以才不能暴露真容去诱人犯罪呀。”法伊说,“话说回来……绚音你居然是隐藏**?是因为剑道对身体重心与平衡要求很高,所以平时使用了拘束带?”

“你的手是在碰哪里呀——不、不要!住手!啊啊——嗯啊——嘤呜——讨厌啊!”宫本绚音惊慌失措地逃开了。

“这柔滑的触感、美妙的弹性,还有足以肆意捏出各种形状的惊人尺寸……完了,身为女性我都快流鼻血了!”

“真、真有这么夸张?”温蒂妮害羞地小声说。

“真的!绚音,快过来让温蒂妮也试试手感。”

“我才不要!”

滴答——假山后头,满面通红的崇谕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真的流起了鼻血,好在只是一粒汗珠。

“说起来,啧啧……温蒂这种含苞待放的样子也别有韵味,让人有种提早采摘青涩果实的奇妙心理!”

“咦咦咦?”

“温蒂,快逃啊!现在的法伊已经化身恶鬼了!”

“哇呀呀呀——你别过来!”

“快住手,这也太邪恶了!”

“凭你也想阻挡本小姐?看招!”

“呀!居然敢用水泼我,你——呀啊!?”宫本绚音惊愕地说,“温蒂,你干什么……嗯啊……快住手……嗯哪……嘤……”

“对、对不起!我只是好奇是不是真像法伊说的那样……”温蒂妮羞羞答答地说。

“呐呐,你说绚音这对凶器是不是人神共愤?”应该是法伊也加入到对宫本绚音的上下其手中,后者发出了更为羞耻的声音。

“啊啊啊啊!”在宫本绚音愤怒的吼叫声中,哗哗两声剧烈水响,有人被大力甩出去。

“居然用上了力量之源……”法伊浮出水面,“温蒂,快逃啊!现在的宫本绚音已经化身恶鬼了!”

“逃?我要你们两个十倍奉还!”

少女们的追逐打闹造成了浪涛般的水面动荡,连藏身假山后面的崇谕也能清晰感受到战况是多么激烈。

你们淑女一点好好泡澡不行吗?动来动去不小心发现我了怎么办!等等……危机关头隐藏着机会,我潜入水中,然后在混乱中找机会上岸,就算被发现我也不信她们有胆子裸奔来追我!这样想着,崇谕立即深吸一口气,埋入水中开始潜行。

游泳技能的学习放在了《基本军人素养从头学起》这门课中,但要说崇谕的水平,也就只是不会轻易淹死而已。因此,虽然水池面积宽广,但要注意不断避开三个掩着浴巾作不规则快速移动的少女,倒也不是那么轻松。好在随着时间推移,他终究是在稳步前进。

好难受,快要到极限了吗?不过距离上岸也就那么一点距离了,只要再绕开她们一次……就在崇谕凭借意志拼命抵挡缺氧带来的不适之时,眼前乱战中的三个少女,忽然其中一人在另两人的围攻之下被扯落了雪白的浴巾……

轰!面对耀目生花的春光绝景,崇谕脑袋里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大量池水涌进口鼻,他剧烈咳嗽的同时猛地冒出头来。

一时间,四人僵硬如同雕塑。

“咳咳咳……这纯粹是……意外……听、听我解释!”

“色狼!”

“人渣!”

“死变态!”

崇谕先是被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再是被一脚踹得弯成了虾米,最后被一记过肩摔砸得晕倒在地……

崇谕是被闹钟铃声吵醒的,眼前是单调的白色天花板,他又回到了病房。

“嘶——伤到康复中的肋骨了吗?”

崇谕很快赶到了蒸汽轰鸣广场,因为《武装禁止令》的关系,这次每一个学生身上都没有任何武装。而且由于限定了范围,一年级生将分批次分期参与训练。

雷奥赫夫照例又是先进行一番讲话,可能是近期处理与世界军盟的事务让他心力交瘁,他看上去有些气色不佳。

“……为了防止类似10月15日那样的恶性事件发生,校方已经先行再三清扫,确保处在训练范围内的地域不会有高于E级的生物出现。另外,鲁珀特分院长将施展其特异灵能技‘绝对禁止结界’覆盖整个训练范围,禁止对象为‘一切战斗装备’。所以,待会儿入场的时候需要从鲁珀特分院长开辟的入口进入,否则便会遭到来自结界的精神冲击,不想变白痴的人请务必遵守。沃伦少将,你有什么需要补充吗?”

沃伦上前一步,从雷奥赫夫手中接过话筒,说道:“我们认为,恐怖势力为了达成复活魔王的目的,在亚特兰蒂斯埋下了至少两枚棋子。依常理推测,那两个人都拥有力量之源,最好是混在学院学生之中。很高兴我们拥有鲁珀特分院长的绝对禁止结界,即使恐怖分子想要伤害你们,他也只能赤手空拳进入其中,只要不是遇上极为强大的变革力量者,具备装备优势的你们应该可以轻松反制。怕就怕那人刚好也是一年级生,因此,我们在与学院磋商重启这次罗德尔涅岛收复作业时,特别提出了改组队制为单人制。这一举措并非是要挑拨你们之间的战友情谊,而是因为我们见过太多恐怖分子无恶不作、骗术高明,我想告诫各位的是:无论何时何地,永远保持高度警惕!”

崇谕很快找到了三位女生,虽然有些尴尬,他还是红着脸走上前去。

“嗨!你们好!”

一瞬间仿佛空气冻结,女生们停止了谈笑。宫本绚音双颊飞红地低下头去,两只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法伊安慰地拍拍她肩,笑了一声又苦苦忍住。

“我们应该好好交流一下!”崇谕诚恳地说。

温蒂妮气得鼓起了腮帮子,说:“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你入侵女——(看到周边人数众多,她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然后被我们抓个正着!”

“就是!”法伊说,“这小子阴险极了,要不是绚音牺牲色相,就连我们的贞操也——哎哟!绚音,你把我手握得好疼!我只是开个玩笑……”

“那是个意外,当然错误确实在我这边,我是走错了地方!”崇谕90度鞠躬,“对不起,绚音!也对不起温蒂和法伊!”

“斗大的字摆在那里,你眼瞎啊!”温蒂妮明显不信。

“天真!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每个偷窥犯用上这借口就可以得到原谅了?”法伊不依不饶。

被这样一说,崇谕还真没法反驳,他正努力思考着挽回信任的方法,忽然发现了异常——蒸汽轰鸣广场的大理石地面干净得光可鉴人,通过模糊的倒影他发现有个黑衣军人正躲藏的不远处的花坛后面朝这边窥视。

“嘛,如果你足够诚心,我们也不是不能原谅你,比如说连续三天请我们去香舍丽榭吃豪华大餐——”

“我记下了,这件事之后详谈,这次任务我们还是各自分开锻炼一下个人战力吧。”

“喂,你别走啊!小谕,舍不得豪华大餐高级套餐也勉强能考虑一下啊!”

抱歉了,请暂时远离我……崇谕没有回头。出于不理智的私心,他不希望三名少女中的任何一人被世界军盟抓去。

鲁珀特借助多件特制的灵能装置,布设出了无色透明宛如水波的结界。在一座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里,一年级生先得经过学院和世界军盟两方人的联合搜身,再是登记所有的个人装备,这才允许穿戴好装备去等待入场的队伍中排队。崇谕进入场地之后回头一看,那个一次性的临时入口瞬间合拢,他猜想这大概是为了防范拥有隐形能力的人混进去。

一般而言没人敢去孤身挑战Boss,于是拉高得分的关键就变成了猎杀足够多的低级生物,进一步讲就是快人一步寻找到高效率的刷分点。正因如此,每一个人进入结界之后都立马踏上征程,转眼不见人影。

由于《通讯管制条例》的关系,无人机被全面禁止。于是这次没有了鹰眼4代,也没有了精灵X,所有装备也全靠崇谕自己扛在身上——为了偷懒他只拣了些必备品,可没走两步他还是后悔自己带了太多。

罗德尔涅岛的大部分版图都由茂盛树林构成,枝条横生空间逼仄非常不适合飞行器具的发挥,但是因为10月15日那起事件,不少家底丰厚的学生购置了浮空滑板以备不时之需。不过,目前由于《交通工具管理办法》,却是不被允许使用。

崇谕没什么干劲,不快不慢地在树林之中随意走着,遭遇低级生物就开枪,然后扣下回收按钮,让钩镰在连索带动下自动回收。到了下午两点的时候,他无聊到坐在地上用军刺肢解一只可怜的白目蟑螂时,忽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响动。

崇谕机敏地举起蝎尾,在那东西蹿出草丛的同时扣下扳机,可看清目标后他后悔了,瞬间强行扭转射击方向。嗤的一声裂响,钩镰弹几乎是擦着那人的头皮飞过,落下些微发丝。好在崇谕没什么干劲,要是这支箭灌注了强大的灵能,那肯定是来不及作最后调整的。

“K!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娘的!”K犹有后怕地说,“差点被你这小子一箭爆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制服脏兮兮的。在他用手紧紧捂住的左腹,有一道利刃划出的触目惊心的血口,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淌,即使是在黑衣上也异常扎眼。就连那副陶瓷面具都遭到了破坏,从左脸到右下颌的下半部分消失不见,断口狰狞,剩下的上半部分也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在他那因失血而苍白的英俊脸颊上有着泥污和擦伤,像是曾经狠狠摔在地上。

崇谕刚要开口询问,K已经冲上来一把拽住他继续往前冲。

“什么也不要问!先找个安全地点借你的急救医疗包一用!”

在一处倒塌建筑形成的三角形的宛若洞穴的空间里,崇谕帮着K将他腹部的伤口清洗、消毒、抹药、包扎。K也是条硬汉,药物的刺激性加上崇谕生疏(也有可能是错误)的手法,愣是咬着牙没有痛嘶半声。

“好了……”崇谕最后在医用绷带上打好结,抬手擦擦汗珠。

K松开牙关长长吐了一口浊气,睁开眼睛穿戴衣服。

“真是谢谢你了,崇谕。”

“这没什么,不过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唔……”

“怎么,难道是军事机密?”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在自言自语,”K悄声说道,“经过这次的试探,我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个接应人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细小。

崇谕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凑上前去。

嘭!K猝然一记重拳砸在崇谕脸上,喀啦声响中战术护目镜破碎得令他眼前模糊一片,而这只是开始,紧接着肘击、膝撞、手关节反拧,一套熟极而流的徒手格斗术连段使下来,只是1/3之一秒崇谕就被K俯面按在地上,泥土冲进口鼻。

双手被绷带绑住,腰间的军刺被夺走,然后崇谕感到后颈的皮肉被划开,两根针状的细刺扎进了第二、第三块脊椎骨之间。他痛得大叫,可是K踩在他背上令他动弹不得。

“安静点!只需要几分钟就会结束。”K狂喜地笑着说。

Icicle因检测到灵能而发出警报,崇谕明显地感到自己身体里的魂灵正在顺着那两根细刺被一丝一毫地抽离出去,俨然就是“魂灵注入”的反向操作。

——这怎么可能?没有精密的手术器具,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现在刺进你脊椎里的,是一件‘启动器’。”

经过漫长的科学研究,人类开发出了将特异灵能技固化保存的启动器技术,但是启动器只能使用一次,并且造价格外昂贵,所以在实战领域并未大量应用。看来,K正是输入灵能启动了一件具有“魂灵抽取”效果的启动器。

“由于魂灵抽取往往使用在对附魂力量者的重症医疗中,压根不属于‘战斗装备’,所以带进绝对禁止结界也就不成问题。”K假装出一副亲切的口吻解说道,“不过,我知道鲁珀特那家伙其实还设置了另一个禁止规则,那就是‘禁止一切水平超出一年级的力量者’,所以我才不得不把自己弄成重伤!”

附魂力量者由于体内存在外来魂灵,平时都需要分出相当份量的精力特别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精神侵蚀,而如果遭受重创而无法保持这一状态,一般而言为了安全起见都会进行魂灵抽取手术令魂灵暂且离休,不过通常这也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灵能倒退。

“K!你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来!”崇谕大声说。

“为什么?这还反应不过来,你脑子里是装糨糊的吗?”K微笑着说,“崇谕,亲爱的执行人,与你对应的接应人,是我!”

什么!?崇谕惊讶得无以复加。这个既为世界军盟无面变色龙效力,又在士官学院监察署任职的双面间谍,竟然还同时是恐怖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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